懒的做饭的时候,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拿出几根排骨来,随便的放上萝卜或者是藕,或者是豆腐,或者是白菜,或者是冬瓜,或者是土豆……炖一锅汤,在这样的寒风乍起的日子,还是很不错的。
坐在窗下等着排骨慢慢融化,随意的翻着闲书,好久不看小说了,好像曾经爱恋的作家也都转眼老了,那天看到毕淑敏越来越像奶奶了,美女池莉也都成了美娘了,只有王朔的呼叫声还是那么威猛,没有什么悔悟的清醒,却有了点更加看透的苍凉……
突然就想到了看过的一篇散文,说汪曾祺的蛤蜊炖萝卜很有滋味,当时还觉得这两样东西怎么能放在一起呢,萝卜味浊而充满封闭的乡土气息,蛤蜊味道鲜充满了遥远的海洋气息,后来在饭店吃到了一个叫“大虾萝卜”的汤菜,才发现自己真是井底之蛙,原来萝卜见了虾也可以这样清淡素雅,原来大虾见了萝卜可以这样居家过日子宁静而不悠长了。想来还真如了汪曾祺的文章,常常写的是乡土气息小家碧玉胡同宅院,可却充满了一种新时代的朝气和洋气,一种活力和不幽闭的思索,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以把他当作了老乡土,或者是老胡同。
不禁兴趣顿生,原来菜也可如人。
那么就看看这排骨做的菜吧,最普通的红烧排骨,对啊,像极了池莉。看她那《生活秀》里的来双扬,酱香红透,味浓味重,直肝侠胆。喜欢她那种热烈的爱,喜欢她那直接的恨,喜欢她吉庆街上的风景一样的坐着的样子,喜欢她大胆泼辣的招呼,还有她的聪明和果敢。只是原来没有想到武汉是这样的味道,一直认为这样味道的女人似乎应该是在四川,所以当导演霍建起把故事搬到四川时我却觉得像了我的胃口,这样大约可以在红烧排骨里再加上点辣椒,人物也许就更热烈了。可是看了电影却发现,还真的有点歪曲了池莉原型的味道,大约那就是四川女人和武汉女人的区别,武汉女人无论多么的红火,而骨子里还是有柔情的,有回味的,有点淡淡江南的潮气气的,也正是红烧排骨加多了辣椒,大约就不是武汉的红烧排骨了。
这道菜可是我曾经的最爱,池莉全集早早就上了书架了。
可是好久不吃红烧排骨了,现在喜欢把排骨煲了汤,一是吃菜为主,二是清淡为主,排骨只放那么两三块调调味道罢了。最近爱上了藕块排骨汤,上班前就把排骨放进电砂锅里,下班排骨已经淡香滑口,然后再加入藕块,大火炖透,汤淡如水,藕淡粉绵软,不油不腻,适合了我这中年人吃。
不知道毕淑敏爱吃这道菜不,我却觉得她的文章很有这样的味道。总是能把很浓烈的情感,写的淡淡如话,平白如水,可是细细咀嚼常常让我泪眼婆娑,才发现那淡然里是深情款款,浓情烈烈,那可不是简单的白水,还不知蕴含了多少的营养和精心。最近看了她的好几篇散文,其中一篇絮絮叨叨的讲怎么准备去看望灾区的孩子,怎么得到了通知,怎么翻看各种新闻,怎么商量着带什么礼物,什么忐忑的走进病房,可就最后那么一笔:看见礼物的孩子们的笑容慢了半拍。我的泪一下就哽在了心头,一个充满了爱心的如母亲一般的女人,全身心的做着这件事,可当她最后看到那些经历了大难的孩子们迟钝了半拍的笑容,该是怎样的心痛啊。想起,那些年喜欢读她的有关昆仑山的故事,想和她一样自己也把自己做了昆仑山上的“万绿丛中的一点红”,那些故事也是那样的干净清淡,那些爱爱恨恨也如了山脉一样的大气和庄严,悠长的意韵也正如了这碗排骨炖藕了。
这样下下去大约可以写出无数个作家。贾平凹像那土豆炖肥肉,莫言一定是山东人的大葱卷酱,王朔很像北京的爆肚,辣而带着臭味,吃得来的人觉得香飘四溢,吃不来的人捏着鼻子想吐。至于现在的新星人类作家们,只凭味道足,不一定就天长地久吧,经得起时光的慢火小煮才可熬成经典。
而我自己最想做的是“全家福”,俗称“家传乱炖”^_^,就如今晚这排骨了,想炖上什么就炖什么,不爱吃,我正好自己全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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